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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肝沥胆,揭开“老干体”的画皮,还诗词一个清白!
文/王和尚
十大春雷响碧霄,震惊中外看春潮。
发言热烈如泉涌,策马腾飞逐浪高。
建树五年累硕果,浓香万里绽新苗。
小康社会期全面,再创辉煌赶比超!
诸君请看,这诗怎么样?相信很多诗友会大呼:老干体!并报以鄙视嘲笑的眼神。没错,这就是“老干体”
那么,何为“老干体”?老干体诗词,也称为“政协体”,主要是一些退休老干部闲来无事偏要附庸风雅而创作的作品。这类作品大多流于口号,诗意干枯,套话连篇,毫无生气。
如今传统诗词风潮渐起,创作老干体,或者带老干体味道的作品越来越多,这实在是让人痛心的事情。王和尚今天就来好好揭开“老干体”的画皮!
由以上作品可以看出,这类作品有以下几个特点:
1. 此类作品紧扣时代脉搏,经常就国家大事发表观点。但是其观点多流于俗套,毫无诗意。或直白干枯,或生硬拼凑,读起来毫无诗之美感。
2. 此类作品常胸怀万古,雄壮开阔。但是其胸怀和立意却落不到实处,好似口号宣言,貌似雄壮其实空洞,空有豪情壮志,却毫无真切感情。
3. 写作此类作品之人并非写自身感想,却好似“老领导”一样,时刻要代表别人说话,所以读起来没有代入感,也看不出作者的思考。作品如白水一样无味。
4. 此类作品多流于歌颂,但是其手法却单调,无甚修辞和技巧。故其歌颂常流于表面,像口号,像宣言,独独不像诗。
因此,和尚常戏称老干体诗词的特点就是“又老又干”。老,指老气横秋,倚老卖老,动辄以教训人的口气或者要代表人民大众而写诗词;干,是指诗意干枯,毫无美感,看似工整,其实拼凑;看似豪壮,其实空洞;看似昂扬,其实虚伪。老而无趣,干而易断,一碰就碎,不成片段。
和尚的观点是,老干体不是诗体,甚至不是诗。
和尚以为,诗词是语言的精华;和尚好友浪迹天涯也曾说,诗词是文字的艺术。精华者,诗词必定经过浓缩、裁剪、修饰和加工,这种加工必须使诗具有美感。艺术者,诗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其必然带有艺术性。这种艺术性既有诗的美感,也有思想的深度,并且具有文字张力。非如此,怎么能称为诗?
以此标准来看,老干体并不是诗,它不具备诗所具备的音韵、辞藻、修辞、立意等美感。
或许有朋友会问:写歌颂、赞扬、甚至颂圣之类的作品也不是诗么?
非也非也。
传统文人也会写歌颂、求官、颂圣之作。比如杜甫这首:
奉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唐·杜甫)
五夜漏声催晓箭,九重春色醉仙桃。
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
朝罢香烟携满袖,诗成珠玉在挥毫。
欲知世掌丝纶美,池上于今有凤毛。
杜甫这首诗明显带有颂圣意味,但是它照样有诗的美感。比如“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气象宏大,寄托精微,意在言外,富有诗的美感。并且其韵律和谐,音节响亮、对仗工稳,用典贴切,读起来也语调铿锵,诗意圆融。
由此可见,诗的风格和内容是多种多样的,但是首先必须有诗的美感才可称为诗,否则是什么都可以,唯独不是诗。
老干体是怎样形成的呢?和尚以为有以下几种原因:
1. 不可否认,革命先烈的作品给“老干体”开了一个恶头。但需要说清楚,毛主席的作品气象宏伟,胸怀博大。其诗词作品存世虽不多,其写作也或许比较仓促,但确实有精品,值得细细体味。和尚尤其喜欢其《忆秦娥·娄山关》一阙词。词作如下:
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这首词气象高远,用词精炼,雄壮中有自信,苍茫里含气度,确是佳作。
但是,伟人的作品质量高低不齐,诗不如词,并且多有油滑粗陋之作。因伟人胸怀气魄在,故其粗可视为豪,其陋可掩以放。
但是可笑的是,诸多熟读毛主席作品的人,特别是老年人,没有宏阔的胸怀,偏偏学伟人之气魄,没有深刻的思考,偏偏要指点江山,因此其作品怎能不空洞,怎么不虚伪?
由于老一辈人经过当时的文化单调,也经过当时革命与战斗思想的浸淫,所以其作品总是学而不像,似真而假。
2. 缺乏基础的诗词训练。和尚以为,诗词写作是需要训练的,需要不断地磨炼与探索。以古人学诗为例,古人学诗须学对句、学声律、学章法。并且在学诗的同时,也要经过儒学锻炼,也要有经史子集的积累。故其作品虽高低不同,但是诗的架子在。
现在呢?诗词已经沦为“玩物”,沦为“消遣”,所以没经过积累、训练和磨砺就匆忙上手,怎么可能不拼凑和学步呢?想要写好诗词,基础积累和训练这一课必须补上。
和尚一直认为,诗词属于高雅文学。此种文学形式,并非如顺口溜、二人转,通俗戏曲那样容易上手和学习,也并非随便就可写就的。当然古人作品也有明白如话的作品,比如:
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
但是,必须说清楚,此种作品反而更难写,因为它返璞归真,语出天然而自有神妙。此种神品、绝品、逸品之作,才真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而妄图以此为目标和标准写诗词的人,我只能称之为不懂。
3. 写诗需要有意趣和寄托,但是老干体的作者偏偏忽略了意趣和寄托。
何为意趣?诗之美在于有趣味,此趣味即耐读耐品之意,绝非一汪水清澈见底,而要如橄榄,愈品愈深,咀嚼不尽才好。
此意趣还在于作者创作作品时,有一种倾泻畅达的快感,而不是拼凑硬憋,诗意流畅,文脉畅达才是好作品。
即便如杜甫之“顿挫”,辛弃疾之“沉雄”,其作品细看也有一种表达的快感和趣味。失去意趣,何以为诗?
寄托是寄托作者自身的感触和思考,它必须来自于真实真切。诗可说是情绪思想的切入点,而不是直白无隐地表达;诗可以表达深刻的思想和观点,但是也必须以意象去以小见大,这样的作品才能含而不露,吞而不吐,摇曳多姿,蕴藉动人。试问,如今之老干体作品做到了这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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