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蓬草 于 2020-10-11 09:26 编辑
山翁遭戏
蓬草 写于2020年中秋
橱下仰头觅酒香， 山妻一笑数家藏。 今宵欲饮须成对， 胜尔偷酌搔首忙。
山妻的眼神和口齿
蓬草 写于2020年10月5日
某翁移居美国多年，其住所附近有一座小山包，于是自号山翁。数日前山翁馋酒找酒，却不见酒杯，于是在柜橱前伸头搜寻，状似偷酒。山妻见了，到柜橱中手到擒来。山翁平时丢三落四，找东西费劲，频遭山妻奚落：“瞪眼找不到眼前东西”。每次找到东西后，山妻总不忘炫耀一把：“你要的东西，什么都有！”
山妻的眼睛，大而好看且有神，就是视力不佳。近视、散光、白内障加老花，这几样毛病加起来时常折磨她。开车看不清路标，读书看不清文字。山妻不爱开车，能推就推，于是山翁就成了专职司机。山妻爱看书，这件事别人没法替代。于是就不得不折腾验光师，反复配眼镜，可每次配完眼镜后都感觉不合适。两年前终于下决心做了白内障手术，效果不错。换了人工晶体，消灭白内障的同时，顺便也减轻了近视和散光。人工晶体反光，山妻对镜观察，自觉眼神有了“贼光”。此后坐车时，不戴眼镜也能看清路标。不过人工晶体没有调节焦距的功能，因此看书还得戴老花镜。尽管有老花镜，还是时常抱怨书籍字太小，印刷质量不好，字体太浅。读书时，恰似山翁寻物，大有“瞪眼找不见眼前东西”之虞。
山妻的眼睛有一个神奇之处，就是在关键时刻总有超常发挥。屋内屋外若有小虫走动，不管灯光多暗，总逃不过她的眼睛。屋内一旦发现小虫，必须消灭，绝不手软。自云：我是虫子的天敌。山妻虽然近视，但是认人的本领超强。她从小跟随母亲在电影院里长大，看电影特多。可能因此大脑皮层的人面识别区特别发达，认人毫不费力，见人一面马上能说出其相貌特征。与之相比，脸盲症的山翁只能是望尘莫及。时常听山妻说某人是双眼皮，某人有耳垂，某人相貌有何特征，某人曾穿什么衣服，某人曾带什么项链。两人走在街上，遇到熟人，总是山妻先认出，再告诉山翁，避免了许多尴尬。不过山翁也有神奇之处，一见山妻，脸盲症立即消失。山妻明眸皓齿的样子，自然过目不忘。
山妻的牙齿洁白整齐，好看而不结实。爱美之人，怎能不珍惜唇红齿白的外貌？因此时常向牙医求助。可恨美国的牙科庸医，本事不大，要价很高。牙齿越治越松动，越治越坏。这事也不能全怪牙医，山妻缺钙，牙齿自然不结实。有一次使劲儿亲小儿子，居然把牙齿亲掉了一块。再次治牙，牙医想了个馊主意，按照新疗法做手术，把牙龈掀起，在里面涂药，说是能给牙齿补钙。经过几个星期的折磨，发现牙龈萎缩，牙齿更加松动。虽然对牙医十分不满，也不敢咬牙切齿，万一咬掉几个碎片，岂不更糟？后来经人介绍，在八十英里外的费城找到一位中国来的牙医。收费合理，医术高超。几次登门拜访，植了几颗牙。植牙之前，健谈的山妻吃饭总是落后，吃饭不误说话，说话总误吃饭。自从“武装到牙齿”之后，吃饭和说话两不耽误。
山妻自述，小学老师就说她伶牙俐齿。凭着记忆好，反应快，说话快，从小就是吵架能手。成年后，专长是得罪小人，吵架时专揭老底。到了美国，本性难移，难免遭小人报复。居家度日，山翁犯错，山妻也记得一清二楚。某年某月某日某地，犯了什么错误，如同账本，可以随手翻出，一笔一笔道来。两人斗嘴，山翁屡屡来不及临阵磨枪，仓促迎战，难免张口结舌。山妻却是不假思索，张口就来，诸如，教开车不耐心，丢钱包，丢钥匙，丢眼镜，夜间忘关家门，种种“罪证”数不胜数。山翁自知理亏，只能不吭气，伺机反扑。屡败屡战后，偶有小胜，但自知训练不及天赋，不敢自满。时常取笑对方小心眼儿，爱记仇。其实山妻长于记事，并非有意而为。无论好事、坏事、大事和小事，无论于己有关无关，一律收藏入脑。山翁曾说山妻脑袋里装的全是垃圾，这个判断得到老同学的赞同。别人闲聊，随口提起家事，几十年后山妻还记得很清楚。山妻记得山翁母亲、侄女和外甥的生日，这一点令山翁既感激又惭愧。久而久之，由衷承认，垃圾回收站里其实有不少宝贝，有时还能顶大用。山妻常自豪地说，“我的脑子里装的全是垃圾。” 某日又显露其超强记忆力，随后笑道，“垃圾脑可不是白长的。”
两人斗嘴，有一件事山翁绝对占上风。山妻虽然眼睛有神，却不认路，为此闹出不少笑话。由她指路，必定南辕北辙，不着边际，山翁便借机揶揄几句。前年山妻访问某城，去某家商店购物。第二天想再去，在十字路口辨不清方向，只好朝每个方向各走一次，终于如愿以偿。多年前，全家人一起游八达岭长城，山妻担心人多挤丢七岁的小儿子，反复叮嘱。结果走了一段路，先把自己走丢了。回来后遭到小儿子的嘲笑。迷路是家常便饭，经常成为两人说笑的谈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山妻常于梦中迷路，大概是习以为常，迷路也不妨碍做梦。山翁梦中得知山妻迷路，则甚为慌张，惊醒后确认是在做梦，不由得庆幸自己能够急中生智，及时吓醒自己。然后下决心，不再做此类噩梦。山妻认路也有一项独特长处，哪家餐馆挨着哪家店，记得一清二楚。基本上是不辨东南西北，只记自己前后左右。说起门店的外观也头头是道，饭店的门面就如人的双眼皮和耳垂，其左邻右舍恰似人的服装和项链，记起来毫不费劲儿。只要到了饭店附近，认门必定不差。饭后如何回家，依旧很茫然，更兼晕车，辨路就是难上加难。不过那也不必担心，开车回家自然是山翁的事。认人认路，彼此分工不同，配合倒也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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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9 13: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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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9 19:04:31
楼主
。原来觉得老师你是个严谨的人，像你说的搞科研的，不过这篇文章看，老师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