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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穿越梅嶺 于 2015-4-4 23:16 编辑
小 引
讨论近十年的旧体诗词写作,最应注意的现象无疑是网络创作的忽焉勃兴。回望当代诗词史程,尽管其中不乏优秀作者与作品,也不乏可在诗词史站稳脚跟、堪与古人争胜的大家名作,但在总体上,当代诗词确乎越来越远离了“缘情”、“言志”的根本,呈显小众、平庸、工具化的形态。即便已经有数量统计说,旧体诗词的作者人数、诗词期刊的发行量都已超过新诗 [①] ,但一般读者心目中,当代诗词仍然成了死去的文体,成了文化断裂的象征,也成了即将留给后人的硕大笑柄。然而时光毂转,穷极生变,进入新世纪以来,以网络为载体的诗词写作异军突起,以悲悯凝重的人文情怀、自由深邃的思想取向、守正开新的艺术追索刷新着当代诗词写作的面貌,给人带来诸多“惊艳”,甚至“惊为天人”式的阅读体验。那些波澜跌宕、飞珠溅玉的作品无疑在续写本已划上句号的诗词史卷,使中国语言美妙氤氲的最高形态得以再次挥发出令人感奋激越的魅力。
对此,网络诗词界自身已有了相当鲜明的认识。比如,究竟何谓“网络诗词”?檀作文以为网络诗词的内涵“不仅仅局限于网络”,而是要“用‘网络诗词’这个概念将新一代的年轻诗人与依赖《中华诗词》等传统官方媒体成名的中老年诗人群区别开来” [②] 。嘘堂倡“当代诗词在网络”之说,进一步确认网络诗词的特征和价值。伯昏子则更具体提出“现代文言诗”在表现方式、审美价值、思想价值层面的三个“现代性” [③] 。以上说法从不同角度瓦解了技术层面的“网络诗词”之指称,都带有着强烈的价值判断与身份归属的意味。又如,关于网络诗词所承担的历史角色,《留社丛刊第一期序》有如下阐释:
久矣哉诗道之霣零也!方其发轫乎风骚,榘矱乎汉魏,成乎六代,盛乎唐,深乎宋而拗怒乎清季也,浩浩汤汤,涌跃沣沛,诚千秋之壮观也。今文遽兴,如浊浪排空,喧腾沆瀣,为时不过百年而诗道遂衰,犹江河入海,晚景恋岫,挽之无计,留之乌能,而留社因之作焉……曰“留”者,存古雅淳朴之人本,以当纷繁倏忽之世界…… 汉语音节苟存一日,文言诗词必不能废 [④] 。
“今文遽兴,如浊浪排空,喧腾沆瀣,为时不过百年而诗道遂衰”,这样充溢着强烈文化保守主义色彩的判断或又被当作“甲寅”、“学衡”一类的老调重弹,颇难为人所乐闻,但那种“挽之无计,留之乌能,而留社因之作焉”的忧患感与担当感的确很真诚,也足令每一个关怀传统文化出路的人耸然动容。再如2008年,针对中国诗词学会倡导的“声韵改革”,伯昏子、徐晋如(胡马)起草了《关于传承历史文化、反对诗词“声韵改革”的联合宣言》,并征求网络签名,可谓锋芒毕露。《宣言》声称:
这种短视的“改革”,把媚俗附势当作与时俱进,以消解文化传统为代价,并严重误导诗词初学者和一般爱好者……实践证明,中华诗词学会的“声韵改革”只能导致劣诗泛滥、伪诗横行,目前充斥报刊杂志的“老干体”就是明证。
上述说法偏颇与否还可以深入讨论,所以征引罗列之,无非是想证明网络诗词不仅已经构成一支突起“偏师”,而且旗帜醒目、元气充盈,代表着当代诗词写作一种非常重要的走向。对此,学界亟需投入大量热情和精力予以关注、梳理和归纳。
在“网络诗坛的研究……无人问津……网络诗词还没有成型,作品还没有经过岁月的沉淀,整个学术界也没有提供一个可供研究的范本”的情况下 [⑤] ,我们且试从“悲悯凝重的人文情怀、自由深邃的思想取向、守正开新的艺术追索”三个角度入手掀开网络诗词的“盖头”,对其进行一点粗略的描摹。在那些优异的作品中,三者往往融为一体,不易分拆,故以下的分梳也只是为叙述的方便,取其各自侧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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