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说:“文艺本应该并非只有少数的优秀者才能鉴赏,而是只有少数的先天的低能者所不能鉴赏的东西。……但读者也应该有相当的程度。首先是识字,其次是有普通的大体的知识,而思想与情感,也须达到相当的水平线。否则,和文艺即不能发生关系。”
周作人在赞美古代诗词易读易解,至多加点衬语和一二替代语意思便明了的同时,又强调“也有些诗句很是平易,但却并不易懂,此乃是由于诗词的措辞特别之故。例如韦庄的一首《金陵图》:‘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为什么‘六朝如梦’,为什么‘无情最是台城柳’,这需要另外说明补充,在于文字的表面之外”(《唐诗易解》),这就讲得很全面了。
文学形像与诗歌意像都是靠文字表达的,不能完全“不涉理路,不落言诠”,识字是须参透的第一关。“首先是识字”,鲁迅这里所谓“识字”是一般意义上或起码意义上的。对于诗词鉴赏来说,“识字”这个问题就远不那么简单,有时不是单靠字典辞书可以解决问题的。
由于诗歌从来就有种种形式、结构上的特殊要求,在语言词汇上与散文也有较显著的区别。诗歌较多保留着前代诗人运用过的语汇,较多地运用一些古典或不通用的词,在中外古典诗歌都是一种通常的现像。在英语诗歌中,这甚至是诗与散文的一大区别。如名词,散文用“peasant”(农夫),诗则用“swain”(乡下年轻人,乡下情郎);散文用“wave”(浪);诗则用“biuow”;散文用“wife”(妻),诗则用“spouse”(配偶)等等。又如形容词,散文用“lonesome”或“lonely”(寂寞的),诗则用“lone”;散文用“unlucky”(不幸的),诗却用“hapless”;散文用“foolish”(愚蠢的),诗却用“fond”等等。而动词,散文用“said”(说),诗用“quoth”;散文用“listen”(听),诗用“list”;散文用“worked”(工作),诗则用“wrought”等等。属于不同系统的语汇,产生的语感自然也不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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