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许传刚 于 2017-11-1 16:15 编辑
诗词的艺术美(老年大学诗词宣传讲座稿) 一、诗词本身的吸引力 我是如何被诗词吸引的。 我平生不好诗词,不读不背,能背的古诗不到10首,还都是课本上要求背的。当然更不写诗,连快板也写不来,因此我认为所有的文体中,可能是写诗是最难的吧,于是对能写诗的人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的脑瓜子怎么那么灵活,就那么几个字,又要表意又要节奏还要押韵,拿给我做,头晕。 大概是2004年吧,读博的女儿放假回家,因为她学地下建筑,对山石有兴趣,说要实地看看丹霞地貌。我们只会游山玩水,什么是丹霞地貌,什么是喀斯特地貌,可就一窍不通了。经她解释顶平壁陡山有洞,甚至有穿山的洞。我说宜黄有穿洞和石䂬寺,于是去石䂬寺,山顶有座小屋,女儿忽然喊我去看壁上的字,那是不知什么人用木炭写的一幅字,女儿说排列古怪,怎么也念不通。我说那我们来比赛,看谁先读通了。 山山
. 䂬下
. 山石青山
. 天到水绿
. 山远我湾高山
. 天说都响水流
.山间人人潺潺深山
.此宿夜行般千语鸟
.多艰险晓叫倒叫行
.涉跋途长难思万人 读作: 山下青山绿水湾,高山流水响潺潺。
深山鸟语千般叫,倒叫行人万思难。 长途跋涉多艰险,晓行夜宿此山间。 人人都说天山远,我到天山石䂬山。 五分钟我便读出来了,感到很有趣,回到抚州,余兴未了,就到网上查,知道这叫叠翠诗,因为有八山,所以叫八山叠翠诗。此诗一是八山安排位置很巧,一是排列巧,读法上迷惑你吸引你。原来这种诗是明朝驸马都尉邬景和发明的。这首诗则是清朝的王尔烈写的,只是抄者把八角山改为应景的石䂬山了。从此我就对排法古怪的诗发生兴趣,再后来发展到搜集图体诗,这些诗词是杂体诗中的一种,就这样边收集边研究,最后跃跃欲试,动手写了,到后来居然诞生了一个很大的诗词流派,成为奇诗派的组建者之一。 二、诗词在音乐舞蹈上的艺术美 词曲完美结合才是好音乐。民族歌曲不要字幕也听得清,流行歌曲没了字幕,只知曲好听,却不知唱的是啥。为什么呢?有一次我看一个音乐娱乐电视,主持人夸女评委的老公歌唱得好。女评委说我老公歌的确唱得好听,但我一辈子都没听懂他唱什么。我感到她说得很实在。听不清的原因大概有这么两种,一是唱者咬字不清,普通话不好。一是词要与音搭配好才听得清。流行歌曲的缺点就是只顾曲好听,不顾协调。大家来做个实验:用345和431各自填入“梅花哟”“画眉哟”,看看谁配得流畅好听。一比较,大家清楚了吧。据说梅兰芳演戏有两个人不能少,一个是琴师,音不得上时,琴师可巧妙地掩盖了或帮他提上去了。一个是作词家,可根据梅的语言习惯,口型特点编写,所以每支曲都唱得清晰。有个故事说有两个青楼女子,一个人生就一张阔嘴巴,另一个人则是樱桃小嘴。客人要她们唱歌念诗时,阔嘴巴的喜欢挑押a韵的,樱桃小嘴的喜欢挑押i韵的。为什么?就是充分利用本身的特点,既让表演达到最佳效果,又能掩饰自己的生理缺点,呈现出优势。所以音乐舞蹈都要学会利用诗词的艺术性来发扬个性。 听歌不光听曲,你还喜欢有味,这个味就是歌词。改革开放,邓丽君的歌声传来,诗词中的词原来也能唱,而且比诗更好听,使人耳目一新。但邓丽君用古代词入歌的很多,大家却特别喜欢也只有其中的几首,如“独上高楼”,那就是因为优秀的词的更具艺术感染力,它的词语、它的情感,再用音乐来衬托,就能更感动人,深入到人的心里去了。 好的歌词振奋人心,吸引人。去参加演出,你不会随便拿一个歌去唱,而是精心挑选,就是为了用好的歌词去打动听者,而获得好评,这就是诗词的艺术感染力。 艺术分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最典型的是《纤夫的爱》把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结合在一起,当听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你会拍案叫好,因为它用移位的方法把爱情委婉而深情酣畅地表达出来了,使人浮想联翩,好一曲阳春白雪。当听到“只盼日头它,落西山沟哇,让你亲个够。”你就会笑出声来,太直白了吧,失去了诗的含蓄,它一下从阳春白雪降落到下里巴人的位置上去了。 舞蹈的编排,词好的便好编动作,词不好得就难编,还是拿《纤夫的爱》为例,“在纤绳上颤悠悠”好编,“让你亲个够”怎么编?总不能大家来个热吻比赛吧,若用象征的动作来表达,则无法表达“让你亲个够”这种赤裸裸的场景。所以诗词的艺术性不是唱几句顺口溜就能表现出来的。 再从套曲填词来看诗词的艺术感染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曲没有作者,以前我总感到奇怪。现在弄清楚了,原来此曲是袁世凯小站练兵,为了激励士兵,请人写的,结果效果非常好。后来冯玉祥练兵时请人重新写词,也唱出了好效果。后来又有红军某军,在深山中,军首长亲自写词,套用这个曲子。有一次他们与另一支红军队伍大会师,就唱起了这首歌,所有的人都振奋起来,于是这首歌便在红军队伍中唱红了,后来经过多次修改,一直唱到现在。在1956年,埃及与英国法国发生苏伊士运河危机,英法为夺得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与以色列联合,于1956年10月29日,对埃及发动的军事行动。那时老师教我们唱抗议英法的歌曲,至今我还记得:抗议英法,反侵略,支持埃及斗争,要和平。用的也是旧曲。旧瓶装新酒,靠的是新酒的浓度和酒味。 小时(那时刚刚解放)学的解放台湾歌曲:“我爱我的台湾哟,台湾是我故乡,过去的日子不自由,如今更苦愁,我们要回到祖国的怀抱,兄弟们呀姐妹们,不能再等待”。至今我看到有关台湾的新闻报道,就会情不自禁的哼起“兄弟们呀姐妹们,不能再等待”。为什么小学一二年级学的歌词还记得这么清楚,许多大事却忘得一干二净。这就是诗词的艺术感染力,它可渗透到你的大脑深处,牢牢的雕刻出来。 所以学歌舞者,增长一些诗词知识,有利于把歌舞学的更好。 三、诗词在绘画、书法中的艺术美 好的诗词就是一副好画,从好的诗词中就会产生画画的冲动,画画的构思。 洪迈评六言绝句欣赏“清绝可画”。 王维“桃红复含夜雨”、 王荆公“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都是最纯粹的风景画面。马致远《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是一幅多么神奇的风景画?如果把词的后部分也参入画中(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那就画面更丰满了,有静有动,有人有景。诗是一门时间的艺术,而画却是一门空间的艺术,二者本不能兼容,这里却融合了。所谓“诗中有画”,只是一种比喻的说法,强调诗歌语言的描绘功能,用诗中的语言虚拟出来的丰富的图画。 画家有诗的意境就能设计出好画。有个老师出了个题目“深山藏古寺”。多数人画一座大庙,许多人烧香,背景为崇山峻岭。老师给它们都打不及格。老师选出三幅可以及格的画。一副是崇山峻岭中露出一角弯弯的檐角。评语是,有藏的味,但游离于藏;檐角就一定是古寺吗?第二幅大山中一条蜿蜒的台阶路,三五个人手捧香火,有行的有拜的。评语:藏字吃透了,但何以就是古寺?不可以是古庵古观吗?说不定听说山中出神仙或有什么东西显灵呢。第三幅也是崇山峻岭,一条蜿蜒的小道,山下一条河,河边一个大和尚一个小和尚在挑水。老师说,这幅画的作者吃透了诗句。诗句关键是藏,藏者哪里看得到呢,所以不画出偏比画出好。第二个关键便是古寺了,有和尚当然是寺,就不会产生其他歧义。因此画家懂诗词,才能把诗词的艺术性准确的反映到画面上。 画家画出了好画,如果能再添上一首自己创作的诗词,那就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了。所以画家更应该去学学诗词。 诗人懂画,把诗的艺术与画的艺术结合在一起就产生了图诗(不是图上题诗)。目前全国搞图诗的很少,只有十个人左右,我是其中的一个。我有图诗集(上中下)三集,是历史上图诗数量第一人,目前已出版了上集,中下册是回文,已排版,等钱付印。图诗是文字游戏,但却是高雅的游戏,是一种智慧的发挥,是图与诗的合璧艺术,值得发掘。 我们学校书法班人才济济,但书法能以诗词结缘的却很少。我有个住在上海的朋友,书法练得不错,他说用别人的诗句别人的对联,总感到是一种缺憾,于是总想搞点自己的东西。有一次他得意地对我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搞出一副对联。我问他自我感觉怎样,他信心十足地说,我反复修改了应该没问题,自我认为有生来最好的作品。我说能给我看看么?他说就是等你来指点。我一看笑了,我说对你我可不客气了。对联有三要素:平仄、对偶、关联,你的连对偶都算不上。说得他灰溜溜的,叹气说对联这么难?我说也不难,不要闭门造车,买点书看,或者请人教教,掌握诀窍,不难。所以,学书法的不学点对联、诗词,就只剩下字,也就是只挂着一件外衣,衣服里面什么也没有。要成为书法家一定要学点文化,尤其是对联诗词之类。 懂书法的在诗词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宋朝时与辽国常交兵,辽国兵强,却愧文不如宋,于是搜罗文学之士,欲胜宋朝。神宗熙宁年间,北朝有个使者来到东京。此人自诩能诗,骄横而看不起人,甚至连翰林院里的学士也都不在他眼里。宋神宗便派多才多艺的苏东坡去接待他。 这个使者知道来者是苏东坡,语带轻蔑地说:“久闻苏学士诗名震撼中原,今日我想出个题目,请学士做首诗,不知学士肯赏脸否?”东坡微微一笑,说:“做诗虽然不容易,看诗却更不容易。”北使那里肯信,以为东坡无术徒吓人耳。东坡也不多说,提笔先写了诗题《晚眺》。后面写了十二个七歪八倒缺胳膊少腿的字,北使看后,不禁目瞪口呆。心想:中原果然人才济济,这种诗从未见过,如何去读。只得惭愧地说:“鄙人见识浅薄,有请学士读一下。”东坡便读道: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2.jpg 长亭短景无人画,老大横拖瘦竹筇。 回首断云斜日暮,曲江倒蘸侧山峰。 (神智诗图略) 北使羞愧的说:“以后我再也不敢谈论诗词了。” 我对这首诗评价甚高:这是可信的一段历史。有人说奇诗怪词是雕虫小技,是文人的无聊游戏,不入大雅之堂,学它是误学。那么看看这首诗吧,它胜过了千百文人的长篇大论,它抵得百万雄师。它是文字游戏,又是文学武器,看来文学的武器,武器的文学总在乎运用。 大概苏东坡自己认为这纯粹是开玩笑的游戏吧,这首诗并没有收到苏东坡的诗集中,却被桑世昌误以为是回文而编进《回文类聚》,从而为我们保留了这种奇异的诗体,它的名字叫神智体。 我是国内第一个系统研究神智诗的人,台湾民国一百周年纪念,有一个大型的讲座,一个大学教授主讲,我们一看,笑了,用的是我《神智诗讲座》的东西。台湾有一个大学的教授的学术著作还专门点了我们几个人的名字,肯定我们的神智体研究的成绩,其实他的这篇神智诗学术论文是步我们的后尘。我前几年又出了一本历史上第一本的神智诗词集。我这样说,是认为懂书法的人在诗词中可以大大发挥作用,把你的书法艺术和诗词艺术结合起来,让中华国粹焕发出更加灿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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