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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7 09:5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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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训诂形式与方法
汉字有形、有音、有义,训诂学上的训释字词是以被释字为对象的,主要的训释方式是从形、音、义三方面入手,于是就有“形训、义训、声训”三类训释。从释语的构成来看,有直接用词语来训释词语的,有推求语源的,有用说明性短语来下定义的,就有“直训、推因、义界”三种释语方式。直训中,释语词与被释字之间有多种对接关系,也就形成“单训、互训、递训、同训”等具体训释形式。
众多的训诂形式、方法,在《说文解字》中得以集中体现,因而主要以《说文》的训释为例加以说明,不足处辅以他书的用例。
1、形训、义训、声训
就传统训诂学的训释方法来说,第一层次的释义方法可分为“形训、义训、声训”三大类。形训,是就字形结构来说明所表现的词义;义训,是用今人常用词语解释古书面用字的含义,多用同义或义近词作释语。声训,也称音训,是从字词音义相通角度来说明词义,从音上探求词义的来源。
1)形训,用分析字形结构的方法来释义。《说文·戈部》“武,楚庄王曰:夫武,定功戢兵。故止戈为武”,直接引用《左传·宣公十二年》“楚子曰:夫文止戈为武”的字形分析来解释“武”的词义是“制止战争”;《面部》“腼,面见也。从面、见,见亦声。《诗》曰:有腼面目”,引《诗》的字形说解(“面、见”会意)来解释“腼”就是直面相见的意思;《口部》“命,使也,从口、令”,分析“口、令”会意也就解释了“以口发令”的词义;《止部》“歬,不行而进谓之歬,从止在舟上”,分析字形“止在舟上”会意也就解释了“舟前行”的词义;《贝部》“贫,财分少也”,释语既分析了字形又解释了意义。
2)义训,解释字形所表示词的意义。只从现有意义中选择训释词来释义,不考虑语源和形义关系。可分为“综合释义、随文释义”两类,综合释义又称“词义训释”,只对客观词义进行表述;随文释义又称“文意训释”,是对词在语境中的使用义进行的训释。如《说文·艸部》“茂,艸丰盛也”,训释的是“茂”的本义,是词义训释;《诗·齐风·还》“子之茂兮”毛传“茂,美也”,是指“茂”在此诗句中才有美好义,是文意训释。《说文》中的释义绝大多数都是义训,用“某,某也”格式来定义的基本上都是义训,无需多作引用说明。
3)声训,也称“音训”,是用“音近义通”的同源词来释义,即按读音的线索来推求被释字的词义来源,也就是推求语源或探求名源。《说文·一部》“天,顚也”,是真韵平声的透母、端母相训,读音相近,“顚”从页是人头顶,“天”是大(人)上一横也表示人头顶,音近义同,二字是同源词。《示部》“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礼、履”都读来母脂韵,都有“履行求神赐福之事”的意思,是同源词。再如《八部》“八,别也”,《丄部》“帝,谛也”,《户部》“户,护也”,《门部》“门,闻也”等,都是声训。声训或以双声为训,如《示部》“祈,求也”,“祈、求”双声;“祸,害也”,“祸、害”双声。或以叠韵为训,如《示部》“祷,告事求福也”,“祷、告”叠韵;《王部》“王,天下所归往也”,“王、往”叠韵。王宁师认为明语源的声训可分为“推源、系源”两种方式,“推源式”是用源词来训释派生词以说明其直接来源,如《论语》“政者,正也”,是不完全的推原,完全推源是很难办到的;“系源式”是用同源词中的一个派生词训释另一个派生词,起到局部系源的作用,如《页部》“顶,颠也”,二者是同代的派生词。崔枢华《说文解字声训研究》(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80页)统计,《说文》运用声训释义的共有4438条。
2、直训、推因、义界
从训释语作用于被释语的训释方式来看,可分为“直训、推因、义界”三类。章太炎把《说文》的义训分为“直训、语根、界说”三类,其《与章行严论墨学第二书》(《华国月刊》一卷四期)云:“训诂之术语略有三涂,一曰直训,二曰语根,三曰界说。如《说文》云‘元,始也’,此直训也,与翻译殆无异。又云‘天,颠也’,此语根也,明‘天’之得语由‘颠’而来。又云‘吏,治人者也’,此界说也,于‘吏’字之义,外延内容,期于无增减而后已。《说文》本字书,故训诂具此三者。其在传笺者,则多用直训,或用界说,而用语根者鲜矣。”
黄侃论继承其师章太炎“直训、语根、界说”之分,发展完善为“互训、推因、义界”三式,说:“训诂者,以语言解释语言之谓。论其方式有三:一曰互训,二曰义界,三曰推因。……互训(亦可称直训),凡一意可以种种不同之声音表现之,故一意可造多字,即此同意之字为训或互相为训(亦可称代语),如《说文》‘元,始也’、‘丕,大也’……。义界(亦可称界说),义界者,谓此字别于他字之宽狭通别也。凡以一句解一字之义者,即谓之义界,如《说文》‘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神,天神引出万物者也’之类是……。推因,凡字不但求其义训,且推其字义得声之由来,谓之推因(即求语根),如《说文》‘天,颠也’是。”(《文字声韵训诂笔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186-187页)。
他们所说的“互训”,就是同义词的互相解释,也就是直训,下文细论。“推因”,就是推求语源的声训,上文说过。此处重点说说“义界”。
义界,就是下定义。按太炎、黄侃先生的说法,义界的形式是以句训词,内容是界定被训词的外延和内涵。王宁师曾在《论词义训释》(《辞书研究》1988年第1期)中把义界归纳为“主训词+义值差”,“主训词”是选来与被训词作比较的释语词或其范围,“义值差”是指被释词与释语词(主训词)的不同特征。用“主训词+义值差”来为被释词定义,就能在一定范围内比较、确定被训释词的特征,使释语成为唯一属于被释词的意义描写。这样的界定既能表明词的概括性意义,又能区分该词与邻近词的意义差别。如《水部》“澜,大波为澜”,“波”是主训词,“大”是“波”与“澜”的义值差,表明“波、澜”为一物但“澜”的特点是比“波”大,“波+大”就是“澜”的唯一意义描写。
《说文》的义界式释义在一千条以上,可分为两大类:有标记义界、无标记义界。“有标记义界”,是指《说文》中用“为、曰、之、者、所、所以”等作显性标记的义界。如《帀部》“师,二千五百人为师”,“人”是主训词,“二千五百”是义值差;《歺部》“𣨛,大夫死曰𣨛”,“死”是主训词,“大夫”是义值差;《人部》“位,列中庭之左右谓之位”,“列”是主训词,“中庭之左右”是义值差;《珡部》“瑟,庖牺所作弦乐也”,“弦乐”是主训词,“庖牺所作”是义值差;《马部》“骏,马之良材者”,“马”是主训词,“良材”是义值差;《黑部》“黮,桑葚之黑也”,“桑葚”是主训词,“黑”是义值差;《口部》“口,人所以言食也”,“所”是主训词,“人言食”是义值差,其中的“所以”意为“以之”即“用它来”的意思,这种“所以”是《说文》很常用的义界术语,有81处之多。“无标记义界”,即释语中不存在显性的标记性词语,直接就是“主训词+义值差”。如《示部》“祖,始庙也”,“庙”是主训词,“始”是义值差;“祈,求福也”,“求”是主训词,“福”是义值差;《缶部》“罄,器中尽也”,“尽”是主训词,“器中”是义值差;《重部》“量,称轻重也”,“称”是主训词,“轻重”是义值差。
义界中的主训词一般与被训词的词性相同,词义与被训词相近,主训词的义域或包含被训词(上位词)或与被训词相同(同位词)。义值差则大体表示主训词与被训词在“原因、主体、领属、时间、位置、状态、数量”等方面的差别。义界粗略说来是一个句子,其实多数是个短语(词组),其语法结构非常灵活,以利于表示千变万化的词义描写,就上引例子看,“大夫死”是主谓式的句子或短语,“求福”是动宾式的,“列中庭之左右”是动补式的,“馬之良材”是定中式的,等等。许慎在《说文》中创造了丰富多彩而又定义简洁明确的义界,成为后世的传注训诂和辞书编撰的释义范式,其功甚伟。
3、直训的类型
直训,是指以单词释单词的训释方式,属于逻辑学上的“直言判断”,是利用训释词与被训词在语义上的相同特点来显示被训词的意义,一般是同义(或近义)词为训。其释语格式为“某,某也;某,犹某也;某之言某也”等,如《说文·宀部》“寒,凍也;定,安也”。直训包括“单训、互训、递训、同训”等具体形式。
1)单训,是单向的直训,A→B,即“A,B也”,如《说文·宀部》“寒,冻也”;《仌部》“冻,仌也”。
2)互训,用同义词互相解释,是双向的互为直训,A=B,即“A,B也;B,A也”,如《说文·辵部》“追,逐也;逐,追也”,《老部》“老,考也;“考,老也”,为同部互训。《宀部》“寄,托也”,《言部》“托,寄也”,为异部互训。
3)递训,是辗转递进式的直训,A→B→C→D,即“A,B也;B,C也;C,D也”,如《说文·手部》“推,排也;排,挤也;挤,排也”。《庄子·齐物论》“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
4)同训,是用一个训释词解释多个被训词的直训,A/B/C→D,即“A、B、C,D也”,如《说文·手部》“排,挤也;抵,挤也;摧,挤也”;《宀部》“定,安也;寍,安也;宓,安也;宴,安也”。《尔雅·释诂》“初、哉、首、基、肇、祖、元、胎、俶、落、权舆,始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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