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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大兴文字狱
“绍兴党禁”期间所兴文字狱的数量之多、范围之广、手段之恶劣是空前的。深文周纳的结果,是造就了一批无耻之徒,“持告讦为进取之计”,甚至“虽朋旧骨肉,亦相倾陷,收尺牍于往来之间, 录戏语于醉饱之后”,“发亲戚箱箧私书,讼于朝廷,遂兴大狱,因得美官”。“一言语之过差,一文词之可议,必起大狱”。常为治史者举例提及的就有:孟忠厚“辞表案”,胡铨“奏疏案”与王庭珪“送胡铨诗案”,李光“私史案”,吴元美“《夏二子传》案”,范彦辉“《夏日久阴》诗案”,程瑀“《论语说》案”,沈长卿、芮晔“《牡丹》诗案”等。这些文字狱大都连坐数人,而当事者或流放岭海,困死贬所;或永不收叙,抄没家产。
宰相张浚被贬永州后,给朋友孙近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帝秦之祸,发迟而大”;徐俯的贺表中有“祸福倚伏,情伪多端”的句子;连南夫的贺表说:“不信亦信,其然岂然?虽虞舜之十二洲,皆归王化;然商于之六百里,当念尔欺!”秦桧看到了诸如此类的字句,勃然大怒,日后对张浚、徐俯、连南夫等人先后皆予以打击迫害。
曾与秦桧关系不错的吕本中(字居仁,当时著名的学者,世称“东莱先生”)因后来与赵鼎交往,被秦桧嫉恨。《哲宗实录》修成后,吕本中奉诏起草制文,其中有“合恶楚之成,不若尊王而贱霸;散牛李之党,未如明是以去非”几句话,秦桧便抓住这几句话诬奏吕本中是“受赵鼎的指使,等和议不成,以此为脱身之计”,又指使其爪牙、御史萧振上疏弹劾,吕本中遂被罢职。公元1145年,吕本中死于贬所,年61岁。
1.胡铨之狱 朝中就金国入侵战和问题斗争十分激烈,胡铨闻知秦桧于1138年8月派王伦为计议使出使金国乞求和议,屈辱称臣,于是,胡铨挺身而出,向赵构呈上一篇《戌午上高宗封事》大意为: 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遂举以使虏,专务诈诞,欺罔天听。父子为虏,而伦又欲陛下效之。夫无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虏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虏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尽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裂冠毁冕,变为胡服。 堂堂大国,面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王伦不足道 ,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导陛下为石晋。秦桧,大国之相也,反驱衣冠之俗,则为陛下之罪人!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 这篇疏文,有如一碗尖嘴辣椒汤呛得秦桧浑身燥热,有如一盆开水朝秦桧光头一淋。秦桧加胡铨“狂妄凶悖,鼓众劫持”的罪名,遣送昭州编管,后改为监广州盐仓,次年改签书威武军判官。绍兴和议订立后,徽宗梓宫和韦太后被金人归还,秦桧唆使谏官罗汝楫追劾胡铨 “饰非横议”。因胡铨以前的疏文中有 “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的话,徽宗的梓宫和太后被迎回,胡铨的猜测没有兑现,就要给他罪名。胡铨逃不脱秦桧的魔掌,得了个加重处分,编管新州。胡铨的那篇疏文却名闻天下,一时被广泛传抄,刻印,连金国也重价求购,十分称赞胡铨的忠君之德和文章之才。凡是传抄刻印者都被重处,官员遭流放,百姓遭刑法。受牵累的官员有,宜兴进士吴师古,监登闻院陈刚中作启送行,荣陵县丞王庭圭作诗送行,著名词人张元千作词送行,皆处分。还有通判方畴通判方畴亦以通书于铨,除名,永州编管。 这一起文字狱是南宋的第一大狱,由胡铨疏文而起,是一起典型的公报私仇狱,这么多官员受累,给朝廷带来了不少损失。 2、《夏二子传》案 吴元美 字仲寔,福建安抚司机宜(一种小官名)。吴元美写了篇《夏二子传》。所谓“夏二子”,指蚊子和苍蝇,本是声讨蚊蝇的文字游戏。吴元美的《夏二子传》略云:“天命商以伐夏,是以伊尹相汤伐桀,而声其刻剥之罪。当是时,清商飙起,义气播扬,劲风四扫,宇宙清廓。夏告终于鸣条。二子之族无大小长少,皆望风陨灭,殆无遗类。天下之民,始得安食酣饮,而鼓舞于清世矣!” 郑炜是吴元美的老乡,也是他的冤家。持以告本路提点刑狱公事权福州孙汝翼,汝翼恶之,抵玮罪,玮怒,便在绍兴二十年六月,写了一篇分析《夏二子传》的表章呈给秦桧,说吴元美“讥毁大臣”。郑炜还告诉秦桧,吴元美家的亭子叫“潜光亭”,堂名“商隐堂”。郑炜说:“亭号潜光,实有心于党李;堂名商隐,本无意于事秦。” 商隐堂恰好与唐朝诗人李商隐同名,商,是说商鞅,商鞅是为秦孝公做事的,他要商隐,显然是不事秦的意思。秦桧有个政敌叫李光,所以郑炜认为吴元美将家中的亭子取名“潜光亭”是“有心于党李”。宋高宗却说: “元美撰造谤讪,至引伊尹相商伐桀事,其悖逆不道甚矣 !”秦桧遂下令将吴元美抓了起来,大理寺上奏,认为 “法当死” ,皇帝 “特宥之”,除名容州编管,再贬谪南雄,吴元美遂死于此。 3、张伯麟案 绍兴十四年六月乙未,右武大夫华州观察使提举佑神观白锷特刺面配万安军。时闽、浙大水,陪皇太后韦氏归宋的宦官,名叫白锷(建炎时宦官中的头面人物),他与洪皓素不相识,宣言“燮理乖缪;洪皓名闻中外不顾用”。太师秦桧闻之,奏系锷大理寺。锷客馆太学生张伯麟,尝题太学壁曰;“夫差,尔忘越王之杀而父乎?” 意在讥刺宋高宗卑屈事仇,伯麟亦下狱。狱具,锷坐因伯麟问“何故不用廉访使”,锷答曰以“任内臣作耳目,正是祖宗故事,恐主上不知”,因出言排斥。案奏,乃有是命。伯麟亦杖脊刺配吉阳军。御史中丞詹大方即奏皓与锷为刎颈交,更相称誉,诳言惑众。时皓以徽猷阁直学士。丁酉,召皓提举江州太平观。 《尚书·周官》有“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之说,后来人们遂将此作为宰相之职事,若阴阳失调,宰相应该引咎辞位。白锷因水涝而言“燮理乖缪”的用意也在于此,故触怒了秦桧;又因秦桧梦宰相而为洪皓鸣不平,加上与张伯麟关于“何故不用廉访使”的一段对话,则属“指斥乘舆”,所以三大“语罪”并罚,并累及洪皓,使之无辜获罪,横遭罢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