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姆《马克思关于人的概念》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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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的思想家们批评了他们那个时代日益严重的、僵化空虚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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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性（productivity）这个重要概念，在斯宾诺莎以及在黑格尔和马克思那里是中心概念，在歌德的思想中也是一块基石。歌德说：“神圣之物在活着的东西中是真实的，而不是在死了的东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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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处于正在形成和发展的东西之中，而不是处于已经完成和僵化的东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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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理性在其对于神圣之物的趋向中只是与正在形成着的和活着的东西发生关系，而理智则与已经完成和僵化的东西发生关系，以便加以利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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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歌德与爱克曼的谈话》，1829年2月18日，1894年出版于莱比锡，第4页（英译文是本文作者翻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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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席勒和费希特那里，后来在黑格尔和马克思那里，也发现了同样的批评。马克思对于他那个时代所谓“真理没有感情、感情没有真理”[4]的说法作了全面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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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路易·拿破仑政变记》。

　　正如保尔·梯利希所说的，从克尔凯郭尔以后的全部存在主义哲学，其实是“一百多年来反对工业社会里使人失去人性的反叛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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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非有神论语言中所说的异化概念，就等于有神论语言中所说的“罪孽”、即人背弃他自身，背弃他自身之中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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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格尔是创造出异化概念的思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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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人的历史同时也就是人的异化（Entfremdung）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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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历史哲学》中写道：“其实，心所努力追求的就是它的总念的自我实现；可是，它在这样作的时候把那个目的给自己隐藏起来，而且对这种离开它自己本质的异化感到骄傲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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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历史哲学》中写道：“其实，心所努力追求的就是它的总念的自我实现；可是，它在这样作的时候把那个目的给自己隐藏起来，而且对这种离开它自己本质的异化感到骄傲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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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在马克思看来，也和在黑格尔看来一样，异化概念植基于存在和本质的区别之上，植基于这样一个事实之上：人的存在与他的本质疏远，人在事实上不是他潜在地是的那个样子，或者，换句话说，人不是他应当成为的那个样子，而他应当成为他可能成为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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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历史哲学》，J·西伯列译，殖民出版社，纽约，1899年。

　　在马克思看来，异化过程表现在劳动和分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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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劳动是人和自然的能动关系，是新世界的创造，其中包括人自身的创造（在马克思看来，和手工活动或艺术活动一样，智力活动当然也往往是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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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随着私有财产和分工的发展，劳动失去了它作为人的力量的表现这种性质；劳动及其产物僭取了一种与人及其愿望和计划相分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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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所生产的对象，即劳动产品，作为异己的东西，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独立力量，是同劳动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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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产品是固定在对象中的、物化为对象的劳动，是劳动的对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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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劳动发生了异化，因为它不再是劳动者的本性的一部分，“因此，劳动者在自己的劳动中并不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并不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并不自由地发挥自己的肉体力量和精神力量，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到损伤、遭到精神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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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劳动者只是在劳动之外才感到自由自在，而在劳动之内则感到爽然若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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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生产活动中，劳动者与他自己的活动的关系被认作是“劳动者同他自己的活动——某种异己的、不属于他的活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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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活动就是受动；力量就是虚弱；生殖就是去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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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这样地与他自身相异化的时候，劳动的产物便变成为“异己的、统治着他的对象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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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关系同时也是劳动者同感性的外部世界、同自然物这个与他相敌对的异己世界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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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马克思着重指出了两点：一、在劳动过程中，特别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劳动过程中，人和其自己的创造力相疏远；二、人自己的劳动对象变成了异化的存在，最后对他实行统治，变成不以他自己为转移的力量。“在那里，是劳动者为生产过程，不是生产过程为劳动者。”[10]

[6]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4页。

[7] 同上书，第47页。

[8] 同上书，第48页。

[9] 同上。

[10] 《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第59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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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点上，普遍地——甚至在社会主义者中间——存在着一种对马克思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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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事实不过表明：劳动所生产的对象，即劳动产品，作为异己的东西，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独立力量，是同劳动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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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产品是固定在对象中的、物化为对象的劳动，是劳动的对象化。劳动的现实化就是劳动的对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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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民经济学以之为前提的那种状态下，劳动的这种现实化表现为劳动者的非现实化，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为对象所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17]

[17]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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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这样地写道：“……在资本主义体系内部，增进劳动社会生产力的一切方法，是以个别劳动者为牺牲来实行的，生产发展的一切手段，都转化为对于生产者的支配手段和剥削手段，把劳动者残废为一个部分的人，把他贬为机器的附属物，破坏劳动的内容，使其成为苦工，并比例于科学当作独立力量被合并于劳动过程的程度，从他那里，夺去劳动过程的灵性力。”[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