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老师《诗与非诗》

龙家小院

3、《生活》：

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手扪索着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

头顶不见一线的天光

这魂魄，在恐怖的压迫下，

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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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首诗，每个句子都有很好的节奏感，用韵或连续、或参差、或交替，也有很好的音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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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式上也都有变化。句子长短以及句数、字数、分段等方面有明显的格式，却无固定的规律，因而可以看出新体诗格式上的参差美、建筑美，亦或是这种可操控的自由美是什么样子。这些都可看作新体诗的形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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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形式美，或可看成与宋词很类似，然终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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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新诗并非脱胎于曲调，也就无固定的调式，二是新诗以现代白话文来组织语言，句子长短参差基本来自于作者的安排，而非自然产生于某种调式，三是新诗如果没有翻译外文诗歌现象的广泛滥觞，也就不可能让这一形式作为新的诗体而诞生，并形成深刻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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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形式本质是语言的音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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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翻译中只关注从意思到意思，再怎么翻译也不外乎散文化的，而与日常语言无异，只有结合并突出语言特有的节奏、旋律、情调，语言形式上的音乐性才是否定不了的，不管用韵与否，都必然会具有一定诗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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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种特征与传统诗词有明显差异，且历史中并没有以绝对独立的诗体存在过，才让这种翻译性语言在中国有了市场，并随着对这种翻译的模仿性自由创作的大量涌现，进而有了与传统诗词并驾齐驱的地位，所以称作“新诗”、“自由诗”或“现代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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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形式美终究是形式美，取代不了一种诗体的内在结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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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结构美不仅是某种框架的美，它更体现着框架与语言结合以后的和谐美，而语言恰是形成诗的内容意义、进行感性和理性传达的最根本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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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以上三首诗的外在格式被打破，其内在的结构和谐也是动摇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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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看：

1、《雪花的快乐》（部分）：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不去那凄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怅——飞扬，飞扬，飞扬，——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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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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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活》：

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手扪索着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头顶不见一线的天光这魂魄，在恐怖的压迫下，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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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诗有定式却无定法，这才是诗及其格式上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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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但是，却有这样的东西。如：

1、《压死在床上》：

有人打电话

把做爱的夫妇吓了一跳

有人敲门

把做爱的夫妇吓了一跳

我们被别人吓过

我们也吓过别人

所以我们常说

来之前打个电话

进屋之前先敲门

直到地震那天

没有人敲门

也没有人打电话

做爱的夫妻们被

压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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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

哎 再往上一点再往下一点再往左一点再往右一点

这不是做爱 这是钉钉子

噢 再快一点再慢一点再松一点再紧一点

这不是做爱 这是扫黄或系鞋带

喔 再深一点再浅一点再轻一点再重一点

这不是做爱 这是按 摩、写诗、洗头或洗脚

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呢 嗯 再舒服一些嘛

再温柔一点再泼辣一点再知识分子一点再民间一点

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

这两首是诗吗？有人说是，是所谓“下半身诗人”写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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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电影《苹果》中的男主角扮演者，在一次电视访谈中说过这样的话：真希望导演和剧本不要安排那些不该演的东西。但又说：为了艺术，导演安排演就还是要演的。不过他肯定的表示，他从来不让自己的孩子看这样的电影。这位演员的话透露出了什么？至少透露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什么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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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是不会强 奸人的，也绝不会以强 奸的方式强迫人去做什么。诗是文学体裁，无疑它就属于文学艺术，尤其是语言艺术。这样说来，以上两首所谓“诗”算是诗吗？当然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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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苹果》中男女演员媾 和的镜头，那不是艺术把演员强 奸的，而是导演和剧本把演员强 奸的，所以演员演的也就不是艺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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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和艺术一起，被导演和剧本强 奸了。同样，这两首所谓“诗”，不是艺术让作者写的，而是作者自己强 奸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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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有谁愿意自己强 奸自己呢？除非是那些以此为乐的流 氓地 痞们。即便是这些人，如果没有断子绝孙的话，会让他们的孩子读这样的“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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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造不出房子的人，羞死了也得一边忍着，别胡乱搭“积木”，免得自己住进去有个地震什么的，也把自己拍扁了。写诗就如同造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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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任何事物都不是形式至上，而是内容决定形式。诗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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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还是要郑重其事的来对待一下这两首所谓“诗”。除了内容不堪入耳之外，难道其他方面也一无是处吗？是，绝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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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看情感方面。除了冷冰冰的“色 情”态度“做爱的夫妻们被压死在床上”和动物本能的亢奋“再温柔一点再泼辣一点再知识分子一点再民间一点”，他们还有情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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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从形式上看。这样的东西除了表面上像诗，还有什么可像诗的呢？如果取消这些表面格式，不就只剩下一堆污言秽语了吗？亏这些作者们抠半天脑门子来把这些乌七八糟的文字排列一番，他们做的竟是什么？变态者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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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开头说，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语言是用来做什么的，却心照不宣，反而变着法儿似的往歪道上‘宣’”，因为他们找不到通往外面的正当道路，看不到周围的世界是美还是不美，也拒绝与之相关，只一味的盯住“下三滥”并以放纵的心态使其扩大和泛滥，还洋洋得意。真不知道他们是吃谁的饭长大的，抑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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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再看下面一种叫做作“梨花体”的所谓“诗”。

1、《一个人来到田纳西》：

毫无疑问

我做的馅饼

是全天下

最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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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

一只蚂蚁，

另一只蚂蚁，

一群蚂蚁

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