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老师《近体诗格律探究与试解六（五律及其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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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从首句看韵的宽严

近体诗如果首句用韵，必然是平收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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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首句本来就不必用韵，所以韵的要求就不像其它韵脚那样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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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首句用韵既可以用与其下面句子韵脚同韵部的韵，也可以用与这些韵脚邻近的韵，例如前面所言从古韵书上看，韵部相邻或相近的韵，即借韵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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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选韵也就是选字。如不想查韵书，从听觉上觉得相近、和谐，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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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先生说：“跟律诗一样，五言绝句首句以不入韵为常见，七言绝句首句以入韵为常见；五言绝句以仄起为常见，七言绝句以平起为常见。跟律诗一样，律绝必须依照韵书的韵部押韵。晚唐以后首句用邻韵是容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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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今天我们如果也写律诗，就不必拘泥古人的诗韵。不但首句用邻韵，就是其他的韵脚用邻韵，只要朗诵起来谐和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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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们大量的诗歌实际情况来观察，首句用韵并不局限于仅仅宽松到邻韵，所以“朗诵起来谐和”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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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以用不用韵、用什么韵为常见，是诗家风格，孰多孰少可能是事实，却不是本质问题，这才是不必拘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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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冉《婕妤怨》：

花枝出建章，凤管发昭阳。借问承恩者，双蛾几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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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五绝首句用韵，显然与是否“五言绝句首句以不入韵为常见”和“五言绝句以仄起为常见”这样的说法，毫无关系，但朗读起来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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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昌绪《春怨》：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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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脚字“啼”、“西”，皆押上平八奇韵（《平水韵》，以下同），但“儿”字属上平四支，从韵书的位置上比较，连邻韵都不算，勉强可算近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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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情况，在平收句式中仍然有不用韵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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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首句只管以平声结尾，却不用韵，也无伤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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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怨情》：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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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认为李白这首绝句应为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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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字属下平十四盐，与押上平四支韵的“眉”、“谁”，既不是邻韵也不是近韵，连远韵也说不上，似乎也不屑改用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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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应把这首诗简单认为“古绝”而从片面固守近体诗的角度避之不及，还是应该以开放的心态来对待近体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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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这首诗，不仅证 明五绝，而且乃至所有近体诗，是仄起还是平起、是仄收还是平收，完全不必循规蹈矩地去图求任何约束，因为首句本来就是可不用韵的，甚至平收句子不押韵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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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还见得诗里的一二句，破“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格式为“仄平仄平平，平仄平平平”，而三四句破“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为“仄仄仄平仄，仄平平仄平”，让人感受到于格律中还能表现出的那种豪放不羁的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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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应该引起那些不屑变通的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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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从“拗救”和“避孤平”说看句子格式的灵活性

古人虽然认为近体诗的声调，如上面几种格式排列最和谐，可是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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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严格而没有松动，犹如齿轮之间毫无缝隙就最容易抱死，所以留有一定的余地和匡量，也就是灵活性，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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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引出了两个极其重要的概念：拗句和孤平，或者说“拗救”和“避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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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拗句

拗句是针对律句提出的。律句是指完全符合一般格式（也称基本格式）平仄规定的句子，像上面所谓规定格式中的每一句都是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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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句是指所有不符合这些一般排列格式的句子，也就是违反平仄规定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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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这判断，像上面“打起黄莺儿”（仄仄平平平）、“深坐颦蛾眉”（仄仄平平平）、“但见泪痕湿”（仄仄仄平仄），都是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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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杜甫《日暮》：

日落风亦起，城头鸟尾讹。黄云高未动，白水已扬波。

羌妇语还哭，胡儿行且歌。将军别换马，夜出拥雕戈。

第一句“日落风亦起”（仄仄平仄仄），第五句“羌妇语还哭”（平仄仄平仄），第七句“将军别换马”（平平仄仄仄），都是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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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杜甫《过宋员外之问旧庄》：

宋公旧池馆，零落首阳阿。枉道秖从入，吟诗许更过。

淹留问耆老，寂寞向山河。更识将军树，悲风日暮多。

首句和第五句皆为“平平仄平仄”，属第三、四字平仄易位，也是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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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李商隐《登乐游原》：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向晚意不适”是“仄仄仄仄仄”， 即通仄，显然不符合仄起格式“仄仄平平仄”，无疑也是拗句。